這六個短篇裡只有一篇是HE...其他都是BE... ╮(╯_╰)╭*攤手*不能看悲劇結局的親故們請慎點~*滾走*
第三篇是玉秀~_(:3 ⌒゙)_因為是本命~所以被我虐得相當用力...(:3 ⌒゙)_*眾:變態嗎?!*總之把下午班所有人都虐了...*自毆*除了Khun..._(:3 ⌒゙)_*遠目*(因為我好基友是Khun秀家的~所以沒虐...*汗*)話不多說~放文Time~*奔*
慣例放上我在百度的連結:(我小皮還真多...只要名字裡有草莓跟一口之類的大概都是我小皮..._(:3 ⌒゙)_*倒*)
他與他們的方程式百度首發地址
(玉秀的小孩~>////////<*大誤*丟丟真的好像賢慧的妻子啊~>/////<看小孩的眼神太溫柔惹~*淚奔*)
螺旋(玉秀,okkay)
美國波士頓某大學商學院,玉澤演剛拿到案例的時候,前面那個金髮男同學已經開始迫不及待的發言了。
玉澤演並不著急,思維活躍,發散性強一向是美式思維的優點,但是作為學校裡占少數群體的亞裔學生,澤演早就已經找到了表達自己優秀的恰當方式,那就是深思熟慮之後,用最嚴謹的分析將前面的所有人一一駁斥。
況且他們商學院之所以舉世聞名,很大程度上是因為其擁有巨大的案例儲備庫,所有案例都是現實中存在過的,有很強的參考價值,必須仔細慎重研究。
但是澤演瀏覽完案例之後,手就不可抑制的顫抖起來。
這期的課題是商業間諜與詐欺,目的是讓大家討論合法的間諜技巧是否合理。案例中的公司甲就是是手段鑽了法律的漏洞做出一個陷阱,吞併了原本是合作夥伴的公司乙。
而澤演,就是其中公司乙董事長的親生兒子,雖然案例中用的都是化名,雖然有很多細節被模糊化了,但他還是一眼就能認出來,當然,案例也沒有記錄到他父親的結局,那個曾經年輕有為的企業家,選擇從快要不屬於他的辦公室直接跳了下去,二十二樓……
也是從那天起,澤演黑暗混亂的少年時光便開始了,母親帶著他為了躲避討債的人,遠嫁美國,這其中的辛酸和悲苦,已不是語言所能夠形容的。懵懂的少年經過人生的陣痛後,學會了仇恨。
所以他忍著繼父的冷眼和周圍歧視的目光,一步一步考上了這所培養出無數億萬富翁和各界精英的頂級學府,就是為了成為最優秀的商業人才,然後回國,把那個算計父親的傢伙打倒,徹底踩在腳下。
沒有人知道這個看上去開朗陽光的東方大男孩心裡的想法,澤演把復仇當作釘子楔在心裡面,表面上平凡親切,出於保護自己的本能,也是出於自己堅持的自尊。
可是他萬萬沒想到,他的父親已經被人當成了一個經典的失敗者。在今天,清清楚楚列印在最高學府的教材上,任由後人說三道四,恣意評論……
這幾頁薄薄的A4紙一下子就把玉澤演堅固的冷漠和驕傲敲出了一個大洞,在同學和教授錯愕的目光中,他把案例撕成兩半,衝出了教室。
他不知道該去哪裡,就在學校操場上茫然地走著,沿著四百米的跑道,一圈一圈地走,烈日灼烤下的操場有些發白,刺的晃眼。澤演走得飄飄忽忽的,直到有個人攔在他面前。
「同學,你哪裡不舒服嗎?!」男生有著溫柔的耷拉眼睛,帶著奇怪腔調的英語裡有著他的祖國的味道,那種故鄉的溫暖薰得澤演想哭。
金峻秀看著這個比自己高的陽光男孩一下子淚如泉湧,著實嚇了好大一跳。
此時,峻秀和澤演坐在涼爽的冰淇淋店裡,親切地用母語交談,峻秀告訴澤演,自己平常極少去體育場,沒想到去了一回,就揀了個人回來。
「有人第一次見面就在陌生人面前哭得那麼慘還真是少見。」帶著些捉狹,調皮的眨了眨眼睛,結果腦門上吃了重重一記暴栗。
「我可沒哭。」澤演急著豎立自己的威信,瞪著眼睛揚起手作勢揮著。
好痛,我姐姐都沒有這樣對待過我呢,峻秀揉著腦袋做哀怨狀,可愛的樣子逗得澤演一下子塌了佯裝生氣的臉,雖然第一次見面的樣子實在有些丟人,可是他知道峻秀不這麼覺得,他從未追問過自己緣由,只是拍著肩膀跟自己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處。」
雖然那樣的裝腔作勢不無戲謔的成分,可是澤演相信,峻秀是懂他的。
「來,試試看吧,是最經典的草莓味。」冰淇淋上了桌,峻秀先挖了一大勺拿到澤演面前。
雖然男孩子這樣實在有些……不過看著峻秀亮晶晶的眼,澤演也來了興致,張開嘴就是一大口,等一下,只有一嘴空氣?!
看著峻秀舔著嘴對自己燦笑,澤演氣得咬牙切齒。
「哈哈,澤演你現在的樣子,活脫脫就是一隻偷了魚卻還沒分到腥的貓嘛。」峻秀咬著勺子,樂不可支。
什麼比喻嘛,澤演打心眼裡鄙視他,可是自己也忍不住笑起來。
旁邊有女孩子偷偷瞄他們,這兩個男生,怎麼一個比一個好看啊。
澤演慶幸自己在快要因為黑暗窒息而亡的時候抓到了一株救命的稻草,峻秀讓他知道,其實自己挺樂意做一個單純明媚生活著的年輕人,哪怕,這種純真的生活很短暫。
但是多年環境和自己對自己的苛責,早就把澤演的心鍛造得很堅硬剛強,正是因為這樣,澤演在得知峻秀的身世時並沒有太難以置信,只是在心裡冷笑:人生,還真是一部爛俗到極點的肥皂劇。
金峻秀,韓國最大的食品製造集團金氏董事長金相權的次子,也是唯一的兒子,金相權,偏偏就是那位「公司甲」的負責人,玉澤演賭上一生來痛恨的仇人。
一切都不一樣了,可是一切在表面上又似乎都一樣,澤演是聰明的人,上天給了他一個機會,他沒道理不好好利用。
畢業的時候澤演對峻秀說想要回國發展,不出所料地收到峻秀的盛情邀約。
故意拖了幾天才答應,峻秀開心地抱著澤演跳啊跳,興高采烈,澤演笑著回抱他,卻不可否認自己的心裡,有著一絲悲涼的味道,從此刻起,他對峻秀所做的一切都是別有用心的了,雖然,他不想利用峻秀。
畢業舞會上大家忙著告別,迷離的燈光,盛裝的男男女女伴著音樂搖擺,端著酒,澤演彬彬有禮的應付著面前的女孩子,帶著些保持距離的刻意,談話間,眼神不斷飄向場中一角的峻秀。
他的人緣一向都很好,此時就是幾乎被團團圍住的架勢,美國同學向來感情開放,一個個抱他抱得嚴嚴實實,後來更是得寸進尺,有女的,也有男的,差不多張嘴就啃了,峻秀招架不過,又不好拒絕,滿臉通紅。
澤演的眼神漸漸冷了起來,一口氣灌下杯中的酒,大步上前拉起峻秀就走。
「澤演,怎麼了?!」被不由分說拉到陽臺上,峻秀很是不解。
澤演也不知道怎麼了,所以他沒有回答,只是任憑自己的嘴尋找……然後貼上峻秀的。
「澤演,你醉了。」峻秀本能的躲閃著,完全驚慌了。
醉了?!這個藉口不錯,索性雙手抵在牆上圈住他讓他不能動彈,然後低下頭,輕巧地把舌頭伸進微微張開的小嘴裡,纏繞著,攪拌著,細細品味他的每一絲氣息。
這一吻真心實意,激烈纏綿,峻秀被吻得全身都軟了,柔若無骨的那種軟。
有冷風吹過來,澤演怕冷的往峻秀的毛衣領口裡鑽,一路細細吮吸下來,有玫瑰色的花瓣在峻秀頸間綻放。
峻秀忍不住顫抖起來,青澀的身體不知所措的,敏感的,誠實的每一寸都在顫抖。澤演在這時候,終於想到了自己想要做什麼,可是他在「想」之前已經做了這麼多。
他這個人,少有「做」走在「想」前面的,可是峻秀,讓他的身體由不得自己了。
是啊,他喜歡峻秀,也許從第一次見面就喜歡了,可是有什麼用呢,他們註定是勢不兩立的人,峻秀被利用已經很可憐了,難不成再搭上整個身體和心?!這樣下去,難以收場。
「澤演?!」峻秀好不容易平穩呼吸,看澤演靠在自己身上一動不動,伸手去扶他的臉,這才發現他已經睡著了,看來是真的太醉了。
峻秀晃晃悠悠的把他扛進車裡,有些忿忿不平:「喝醉了就想欺負我,想交女朋友想瘋了吧。」想揪一下他的鼻子,沒捨得,真是很爽朗的五官啊,特別是笑起來一臉括號的樣子……忍不住輕輕摸了一下澤演的臉。
峻秀給他繫好安全帶後就開車了,沒有看到路燈晃過時,澤演的睫毛似乎微微顫了顫。
飛機橫跨了太平洋,快要進入韓國領空,澤演忍不住開始緊張的時候,手被一雙柔軟溫暖的手握住,峻秀望著他,平時的調皮都不見了,鄭重其事:「澤演,在我們的國家裡,我們可以重新開始生活,跟過去的傷痕再也沒有關係了,我們回家了。」
原來峻秀的單純並不等於粗心,他早已洞悉出了澤演的陰影,只可惜他不知道,韓國才是澤演真正的傷心地,他忽然開始振奮,只是由於復仇的激勵罷了。
澤演對著峻秀,除了會心一笑之外,無言以對。峻秀不可能把他拉進天堂,但是他暗自下定決心,至少不把峻秀拽進地獄。
雖然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可是在機場大廳看到峻秀奔向的那個人時,那個害得自己家破人亡,恨不得親手殺了的人,就在面前,澤演覺得所有的血液都衝向了頭頂,充盈著仇恨的鮮紅色液體,讓他激動得戰慄。
握緊拳頭拼命用指甲刺進手心,澤演強自鎮定下來,走上前幾步摘下墨鏡……
金相權對這個謙和恭敬行禮的年輕人頗有好感,還邀他一道回家,為他和峻秀接風洗塵。年過半百的他看不出一點底層起家的猥瑣和自以為是的傲慢,甚至很有風度,可這一切在澤演眼裡看來,都只是道貌岸然而已。
在金家,澤演還見到了金家的大小姐─金妍希,一個腿有先天殘疾的漂亮女子,她坐在輪椅上向澤演客氣的打招呼,眉眼和峻秀有幾分相似,可是身上那種疏離的氣息是峻秀所沒有的。
這一點倒和澤演自己很接近,彬彬有禮拒人千里。
峻秀撲到她面前高興的喊著:「姐姐,姐姐,我好想你啊……」金妍希溫柔的眼睛彎成了月牙,能看得出這是她最燦爛的表情了。可是澤演卻發現,峻秀抓著的,是輪椅的扶手,而不是他姐姐的手。
一切都朝著澤演計畫的方向發展,他和峻秀一起進了金氏,也成了峻秀家的常客,和金相權金妍希都熟稔起來。
但是又似乎發展得太慢,自己剛進公司,做一名基層主管倒是無可厚非,可是峻秀竟然也是一樣的職位,絲毫看不出有什麼特權,接觸不到公司管理核心的他,能做的,和普通的上班族沒什麼兩樣。
玉澤演當然不會想到峻秀是特意跟金相權要求的,因為峻秀絕不會告訴他。
週末的時候峻秀總是會約澤演出去,不過大多是三個人一起行動,金妍希,終日待在家裡,峻秀心疼姐姐,想盡量陪她,逗她開心。
這樣的安排澤演並不反感,金妍希有一種沉靜溫婉的氣質,並不討人嫌,而且澤演總覺得他們在某一方面是同一類人。
只是帶上金妍希能去的地方就很有限了,最常去的就是河邊,三個人坐在高大的櫸樹下聊聊天。
一開口澤演發現金妍希還非常有頭腦,開始是峻秀在中間問問這個,逗逗那個,後來就變成澤演和妍希為了一個觀點你來我往,峻秀在旁邊一臉崇拜地看了。
「澤演,這個給你。」在公司一起吃中餐時,峻秀夾了一塊鱈魚給澤演。
「有什麼好事嗎?這麼開心。」
「澤演,姐姐最近開朗了好多啊,氣色也越來越好了,每天都對我笑。」
「好像她以前總不對你笑似的。」
「以前……不過姐姐好像跟你說的話都比我多耶,還是聰明的人比較有共同語言。」
澤演有些尷尬的笑笑,他當然知道金妍希轉變的緣由,又是一個像峻秀一樣單純的人啊……
「你跟你姐姐,長得很像。」不動聲色的,澤演轉移了話題。
結果峻秀一下子有些黯然:「但是……其實我們沒有血緣關係的。」
「什麼?!」澤演驚訝的看著峻秀。
「我是爸爸收養的,親生父母是誰我也不知道。不過爸爸一直待我好像親生兒子一樣,姐姐……也對我很好。我以後一定會好好照顧他們的。」峻秀咬著勺子一五一十的說,他的眼睛裡,看不到半片陰霾。
金峻秀真的一直相信自己很幸福,所以他是發自內心的感恩。
澤演忽然有了豁然開朗的感覺,原來問題出在這裡,金相權對養子勢必還抱有戒心,連帶自己這個峻秀的朋友也是一樣。
那麼想要得到金相權的信任就只有一條捷徑了,從金妍希入手。
接連著幾天澤演都是魂不守舍的,這不是他一開始想像的復仇,他設想的一直都是光明正大的較量,可是現在的自己,越來越像是一個不擇手段的混蛋了。
又是坐在草地上聊天的時光,峻秀去了遠處給姐姐採花,只剩了澤演和妍希,應該說點什麼的,可是澤演開不了口。
有一支蒲公英掛在了妍希的頭髮上,澤演示意她拿掉。
金妍希沒有動,她看著澤演一笑莞爾:「你幫我好嗎?!」目光絕對的溫柔。
誘惑,可是澤演是清醒的,起身沒有看她的眼睛,手撫上長長的秀髮低下頭,那裡居然有和峻秀相似的味道,澤演就在這味道裡閉上眼睛,輕輕貼住妍希單薄的唇……
身後有悉悉索索的聲響,澤演沒有回頭,他覺得心裡有什麼東西轟然倒塌了。
峻秀看著姐姐的臉和澤演的重疊在一起,咬著嘴唇轉身走開,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麼一陣鼻酸,這麼好的事情他應該高興才對啊……不許哭不許哭,金峻秀握著拳給自己打氣,手上野薔薇的刺都札進了肉裡。
那束薔薇,最終還是送了姐姐當做祝賀,在他們面前,峻秀笑得像薔薇一樣恣意絢爛,也在隔夜之後,凋零了一地。
「姐姐,你今天好美。」穿著黑色燕尾服的峻秀,蹲在妍希面前由衷讚歎,他的手,依然扶在扶手上。
金妍希帶著雪白手套的手緊緊把他的手捧到臉前,她看到峻秀眼裡閃爍著的驚喜,美麗的新娘對著弟弟發自肺腑的說:「峻秀,姐姐謝謝你,真的謝謝你讓我遇到澤演。」
澤演看著峻秀害羞地紅了臉,起身抱了一下姐姐,乖巧地躲在了一邊。
自始至終他都沒有抬頭,看自己一眼。
似乎整個婚禮下來他都沒看自己一眼,只是有些誇張地對著所有人笑,不同與以往那些燦爛溫暖的笑,澤演總覺得今晚他所有的笑容都是空洞的,似乎耗盡了他所有的力氣。
峻秀真的不是一個好演員,雖然他很努力的在演。
轉過頭來,自己的新娘對著自己巧笑倩兮,嬌美如花,澤演明白了,他連對峻秀說一句:「峻秀,你笑得比哭還難看。」的資格都沒有。
他只有借著高興的名義,喝下賓客敬的一杯杯酒,沖淡心裡一看到峻秀就產生的苦澀的味道,這一次,好像還是醉了比較好……
因為妍希不喜歡出門的關係,蜜月就挑了金家在南山的別墅,恰逢中秋在即,一家人就都一起去過中秋,只有峻秀,推脫公司有事要忙,說中秋前一定會趕過去。
月亮圓圓的,到中秋了呢,可是峻秀,真的不想去,金峻秀現在唯一有的想法,只有躲起來,不想見任何人。為什麼自己會有這樣好像失戀了一樣的痛苦呢?!是……因為澤演嗎?!
「峻秀,天都快黑了,你怎麼還沒有到?!」金相權來了電話。
「爸,我的工作一直沒做完,我,可不可以不去?!」
「工作的事情先放下吧,一家人一起過個節多好。」沒有察覺到什麼不對勁,金相權只當自己的小兒子真的變成了工作狂,這孩子,從小就太實在。
「可是爸爸,你也知道我開車的水準,這個時候上山路,我走不了的。」這可是我最後一個藉口了,找藉口真難。
「不是派司機回去接你了嗎?!」
「那個,我……讓他回去過節了。」
「你這孩子!!那讓澤演去接你。」金相權的語氣,沒有半分商量的餘地。
「什麼…可是…爸爸,那算了,我叫計程車去好了,不要讓澤……姐夫再跑一趟了。」峻秀無奈,怎麼躲?!都是一家人了,怎麼躲都不可能完全躲開。
「他帶了你姐姐去市區買東西,離你不遠,你們就一起過來吧。」
「好……好吧。」
澤演緊緊握著方向盤,牙齒又不自覺地咬緊了,時間,應該差不多了吧。
「澤演、澤演,我們要買什麼?!」妍希欠起身子問,她坐在後排,看不到澤演的臉,只是直覺覺得他的背都是僵直的,澤演他,很緊張嗎?!
「噢,馬上就到了,就在前面。」澤演仿佛驚醒了一般,其實他也不知道要買什麼,正猶豫間看到一家商店,就順勢停了車。
妍希向窗外看去,這個,好像是,花店。
「你特意開兩個小時的車出來就是為了給我這個嗎?!」金妍希接過足以盛滿她整個懷抱的一大束鮮花,驚喜的問。
「喜歡嗎?!」澤演站在車門外,手伸進來輕輕整理好妍希耳邊的碎髮,他不得不承認心裡是有愧疚的,自己好像總是無意識中在妍希的臉上尋找峻秀的影子,也許以後還會帶給她更大的痛苦,那就現在能對她多好就多好吧。
「喜歡,特別是這個……」
她說的是花形獨特的火鶴,紅得非常豔麗,有些像....像燃燒的火焰。
火……澤演覺得著紅色有些晃眼,側過了頭……那場火,應該就快燒起來了吧。
非常隱蔽的地方,非常不起眼但是很管用的自動引火裝置,自己也是撿東西時恰好發現的,如果不是因為曾經有過一樣的想法的話,澤演也不會想到這個小東西帶來的巨大危險,定時自燃,並且,引燃周圍的一切。
那東西,就在金相權書房的桌子下面,澤演不知道是誰和自己這麼不謀而合,只能感歎,金相權你害過的人實在太多了。
但是澤演的內心是真的狂喜,他為了這份仇恨已經犧牲了太多太多,就像個被禁錮在牢籠裡的囚徒,如果這一把火能燒死金相權的話,他也就解放了,以後的日子,就算是以姐夫的身份陪在峻秀身邊,照顧他和妍希,應該也是幸福的吧。
找了藉口帶妍希出來,為的是免遭波及,好在峻秀還在鬧彆扭,自然也不會太早過去,唉,峻秀,自己實在欠他太多了。
「喂,你好。」妍希接電話時,聲音還沉浸在幸福裡,連是來電是誰都沒有看。
「噢,峻秀啊……嗯……好的……待會兒見。」掛了電話妍希轉向澤演:「澤演,峻秀還沒走,我們載他一起回去吧。」
「好。」
接峻秀的時候,他依然是一幅彆扭的樣子,總算抬眼看自己了,就是目光忽忽悠悠的,本來打算去後面上車,澤演搶先開了副駕駛的門,這才有點不情願地走過來。
「等一下,澤演,我可不可以坐前面?!」妍希忽然喊道。「後面坐得腿麻了,想換一下。」
「噢,好。」
峻秀縮回了準備拉門把的手,竟然對澤演笑了笑,說不出是慶幸還是失落,站在一邊,看著澤演把姐姐抱到前面,輕輕放下,掖好毯子,繫上安全帶,親昵的動作,每一個細節似乎都很甜蜜,路燈有些暗,看不到峻秀削瘦的臉上是什麼表情,澤演只是在心裡無奈地歎了口氣,不過,今夜過後,應該一切都不一樣了。
他們回去的時候別墅正冒著滾滾濃煙,連消防車都萬分配合地沒到,本就是木制結構的房子,再加上助紂的山風,火燒得囂張肆虐。
峻秀和妍希嚇得面如土色,澤演仔細觀察了情景,有些失望,因為救火的僕人雖然緊張但是並不慌亂,所以裡面應該沒人困住,囑咐峻秀護著妍希,澤演打算去找金相權。
轉過身要走,手腕卻一緊,「澤演,」峻秀發白的臉上盈滿了擔心:「你,要小心。」
他好久沒對他這麼親近了,其實也不過幾天而已,但是澤演真的覺得太久太久了,拍拍他的手背,澤演按下自己想要抱住他的衝動,點點頭好讓他放心。
在別墅的另一邊找到了金相權,他正急得滿頭大汗,狼狽的痕跡證明著他剛剛經歷過的死裡逃生,但是沒有受傷,澤演沒動聲色,只是當著他的面又打了一通報警電話,說是正在趕來,這當下,發現他來的方向開始有混亂。
跑回門口的時候只看見妍希一個人呆呆的盯著火場,手摀著嘴,不住的發抖,好像陷入了極大的恐懼之中,看到澤演回來時,已經快要哭了。
「澤演,怎麼辦,峻秀,峻秀他衝到裡面去了……」
來不及多想,澤演攔過一桶水把渾身澆個全濕,在一片驚呼中衝進火場。
峻秀並沒有走多遠,他倒在離門口只有十步遠的地方,也許是體質太差被嗆暈了,也許被什麼給絆著了,這一切只導致他在完全昏迷的狀態吸進了大量的濃煙,足以,致命的濃煙。
所以澤演把他背出來之後,雖然他身上一點傷都沒有,可是已經停止了呼吸。
澤演完全是機械地在做人工呼吸和心臟復甦,他只是覺得峻秀不是這樣任性的人,連聲招呼都不打,就不理他了,察覺到峻秀身上被火炙烤的溫度正在急速的退去,澤演把峻秀死死的摟在懷裡,悲愴到連聲音都發不出來。
金妍希被推過來的時候一看到峻秀垂下的手,竟硬生生的從輪椅上撲倒在地下,她趴在那裡,手還伸向她的弟弟,這個一貫端莊優雅的女人發出了撕心裂肺的哭喊。
金相權三步倂作兩步地跑過來,居然連看都沒看一眼地上的女兒,他衝到峻秀身邊,用力推開澤演,可他只伸手探了一下峻秀的鼻息,就直直倒了下去。
眼見著平時沉穩冷靜的三個主人全都失了方寸,僕人們面面相覷,沒有人知道該怎麼辦。
那個俊美的少年,閉著眼睛安靜地沉睡,永遠不可能再次醒來。
所有人,都崩潰了。
峻秀啊…天要亮了,明天,我是不是能見到你呢?!盯著天花板,澤演在心裡一遍一遍的問。
因為峻秀的事,金家已是一片混亂,妍希自那以後,每每都會在半夜裡哭醒,他只好把她抱在懷裡,卻什麼安慰的話也說不出。而金相權,甦醒之後開始有了輕微的中風跡象,走路都離不開拐杖,雖說只是養子,但澤演看到了跟曾經的自己一樣的痛失至親的傷痛。
可是,澤演完全感覺不到復仇的快感,他每天夜裡都在失眠,左手手腕總是感覺到匪夷所思的疼痛,痛得他幾乎要懷疑那裡已經潰爛了,去醫院做了所有檢查,甚至要醫生切出骨頭樣本化驗,也沒有找出問題。
終於有一天,金相權派人通知他和妍希去書房。
澤演推著妍希剛進房門就覺得不對勁,幾個黑衣手下肅然立著,金相權拄著拐杖顫顫巍巍地走過來,整個臉孔因為盛怒而扭曲,他揚起了手掌。
澤演閉上眼睛,沒有躲。
該來的,遲早都會來。
「啪!!」澤演驚訝的睜開眼,就看到妍希被打得輪椅整個翻倒,重重摔了下去,金相權自己也失去了平衡跌倒在地,拐杖滾出去很遠,可見用的力氣非常大。
澤演呆呆的看著金氏父女狼藉一地,完全不明白這是什麼狀況。
有手下跑過來扶起金相權,他指著妍希,仍然氣得手指發顫:「你,你都做了些什麼呀!!」
金妍希艱難地用手臂撐起身體,一邊的臉頰已經腫了起來,她甩掉臉上散亂的長髮,秀麗的面孔籠罩在澤演完全陌生的一種怨恨之下,沒有任何驚慌的,冷冷的對著她的父親:「這就是我的爸爸?!已經都動手了,還問我發生什麼事?!你有給我解釋的機會嗎?!」
「你做的事情,有解釋的餘地嗎?!」
在金相權的示意下,一個人被押了進來,竟是門口警衛老張,他被五花大綁著,臉上還掛了彩,但是胸脯挺得直直的,完全沒有平時唯唯諾諾的樣子,看到倒在地上的金妍希,他冷哼一聲:「要我來和你的寶貝女兒對質嗎?!我也不知道該怨她還是該謝她,我放火是為了燒死你,結果在我以為我會失敗的時候,卻看見你的女兒把你的兒子送進火場,可是其實死的,卻是最不該死的人,金相權你TMD為什麼不死?!當初的毒年糕事件你害死了多少人?!連合作夥伴都跳樓了你為什麼不死?!你!!……」老張激動得像一頭狂怒的獅子,被保鏢重新拖出去了。
金相權按下遙控器,螢幕上是大門口的一個監視器拍下的畫面:妍希忽然激動起來,對著峻秀比劃了什麼,峻秀就頭也不回地衝進了火海,但是奇怪的是,妍希坐在那裡,沒有一絲要挽留的意圖,也沒有任何呼喊,很明顯的,她是故意的。
妍希一直高傲仰著的冷冰冰的臉在看到峻秀的身影時終於又有了痛楚,她閉上眼,待錄影嘈雜的聲音消失後才睜開,重新又回復到冷酷的表情,她對著金相權不帶任何恐懼地回答:「沒錯,是我,是我一口咬定看到了澤演在火場裡他才會衝進去的,我是騙他的,是故意的。」
「你!!」金相權因為這乾脆的承認,反而一下子頹唐了,他癱坐在椅子上,手撫著胸口喘著氣:「你、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為什麼?你覺得不可思議吧?我在你眼裡只是一個什麼也做不了的殘廢!!可是本來不是這樣的,小時候,你也是把我捧在手心裡,誇我是最漂亮的小公主。為什麼會這樣?!就是因為金峻秀的出現,自從他來了,我就成了隨時可以拋棄的殘廢了。」
「你、你知不知道,他……」金相權喘得連話都說不完整了,旁邊的手下連忙遞上藥。
「親生弟弟對不對?!哼!!」妍希冷酷的臉,顯得她不是一個被審訊的罪犯,更像是一個宣判的女王,父親的糟糕狀況似乎引不起她任何的不安,只是自顧自的說:「我早就知道了,小時候你和媽媽吵些什麼,我不是沒聽到。憑空收養一個沒有血緣關係卻長得非常相似的弟弟,我不可能聯想不到,但是拿到DNA鑒定書的那一天我還是相當吃驚的。我的爸爸,那個道貌岸然的爸爸,居然有私生子。而且峻秀出生的那一年竟然是媽媽去世的同年,憑什麼?!他的媽媽害得我的媽媽抑鬱而終,他還要過來和我搶爸爸?!而且,既然他是你的親生兒子,我知道爸爸你一定會把所有東西都交給他繼承的,我憑什麼要把這些原本應該是我的東西讓給他?!」
「但是,我什麼都沒有做,我忍住心裡的委屈,在這個家裡生存得小心翼翼,因為我想保全這個家。甚至在遇到澤演的時候,我真的發自肺腑地感謝峻秀,因為他讓我遇到我最愛的人,只是因為這一點,我什麼都可以讓給他,我真的可笑地相信,我可以幸福了,可是……」她扭過蒼白的臉,看著好像已經被遺忘了的澤演,澤演在她的目光裡,竟然有一絲瑟縮,「可是我的新郎,我的愛人,卻在醉酒的新婚之夜,撫著我的臉,喊出峻秀的名字!!」
「你們知道我的感覺嗎?!被騙上雲端再掉進深淵,比直接把我踢進深淵還殘忍,金峻秀,他到底要搶走我多少東西才肯甘休?!我恨他,我只能恨他!!」女孩子尖銳慘烈的叫聲幾乎能刺穿人的耳膜,可是澤演無法做出任何表情。
「我只是想試試他,試出你在他心裡有多重,看他是不是也有著非分之想,如果他有,那麼他就活該為自己齷齪的想法付出代價,可是我沒有想到,他竟然再也沒有回來,他為什麼那麼傻,為什麼相信我?!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妍希忽然失去了所有的銳氣,蜷縮成一團痛哭起來,那天那樣歇斯底里的悲傷並不是裝出來的,是真的痛心。她在那一刻已經知道,她早就把峻秀當作弟弟看待了,也許,也許是小時候無數次她對他喊:「別碰我」之後他依然會叫著「姐姐我下次會記住,你別生氣」的時候;也許是他刮傷了手也會笑著把野薔薇送到自己面前的時候;也許是他為了陪自己放棄了很多想去的約會的時候;也許是他出國前淚光閃閃的說:「我最捨不得的人就是姐姐你。」的時候;不同於忙碌嚴肅的父親,也不同於神經質的母親,峻秀給了她前所未有的溫情。她在那天之後,每晚都會夢見峻秀,她善良的弟弟,在夢裡也不忍心刁難她什麼,只是看著她,眼裡除了寬容和困惑再無其他,那樣清澈的雙眸卻逼得她恨不得掐死自己,她後悔了,真的後悔了。
金相權癱軟在椅子上,粗重的喘氣平息了,可是就那麼毫無生氣的靠著,好像死了一般,如果不是看到他眼裡蜿蜒出的兩道淚水的話。
澤演在那句「你在他心裡有多重」裡,再也支撐不住了,握著手腕跪倒在地上,平日裡開朗的眼睛完全暗淡無光,他到現在才從最初的震驚當中醒轉過來。原來不只是他,這裡的所有人,都在精心地佈置著一個局。一個丟了良心,為了斂聚錢財;一個想要把所有人的愛統統獨佔;還有一個被仇恨蒙蔽著,背叛了自己的真心,他們都為了自己的成功而不擇手段,峻秀的死好像成全了所有人,其實卻給了他們最深重的懲罰。
那場大火,不僅帶走了這世上最純淨善良的少年,也帶走了金相權的希望,金妍希的溫暖和玉澤演的摯愛。以後的漫漫人生,他們將何以為繼呢,財富,能嗎?!佔有,能嗎?!復仇的快感,能嗎?!
他為了自己,毫不猶豫地衝進火海,他在他心裡有多重?!如果他能早一點明白,放棄自己的執迷,有那樣一個人陪在身邊,將會是怎樣一種幸福?!手腕又一陣劇痛,澤演終於明白為什麼痛了。
那是峻秀,最後緊握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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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篇當初真的把我虐得死去活來...TTTTTTT太虐心了...
回覆刪除一個為恨,一個為愛,一個為財,讓他們失去了這世上最純淨的少年...TTTT
澤演的手腕為何匪夷所思的痛...是因為那是峻秀最後緊握的地方...TTTT
真的因為這篇哭得太慘太慘...TTTTTTTT